第七章 第一年夏-《大道问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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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沿街打听,谢云渡前后找了几个医馆,都不太满意。

    渭城这地方太小了,虽也勉强能算作神域里面,但实际上可能连中洲稍大些的城市都不如。他找过的那些医馆一看就是只能治些寻常风寒病痛,他压根儿连门都没迈进去。最后差不多绕着整座城折腾了一圈,才寻到了一片高门大宅——听本地人说,这里面住着城里唯一一位丹师。

    宅院的门脸镶金嵌玉,面前的石狮子气派得很,一看这家就是个喜好奢侈享乐的主儿。

    谢云渡颇有些嫌弃,心中十分怀疑这丹师也不知到底摸着丹道的边了没。只是今日这时辰,也确实找不到更好的了。

    选定了地方,谢云渡没跟人客气,翻了墙就直接进去了,再神识一扫,轻而易举就找到了里面修为最高的那一个。

    居然还是个大周天。

    在这种小地方,这修为倒也不算浪得虚名了。

    谢云渡找上门的时候,这丹师正独自用着晚膳。

    虽说周围一圈的侍女将此人衬得不像什么正经人,但谢云渡先看了桌子上摆的菜品细致讲究,又看那鹤发童颜的模样,瞧着就挺有经验,便也觉得自己也算找对了人。

    “是孔老先生吗?”谢云渡抱着小孩跨进了门,随手捞过一个圆凳,跟寻常问诊一样一屁股坐在了丹师的左边,“不好意思啊,事情有点急,得请您帮个忙。”

    姓孔的老丹师颤巍巍地把筷子放下,噎了半晌没说话,好不容易喘了口气,才摆手让周围手足无措的侍女们赶紧下去。

    “不知前辈驾临,有失远迎。”老丹师站起来就对着谢云渡做了一揖,干脆利索地说着套话:“有什么小老儿能做的,前辈尽管吩咐。”

    ——这可不是他脾气好,而是清楚了面前的人根本不是他能惹的。原本大周天的修为在这渭城已经能横着走了,而刚谢云渡进门时只轻飘飘瞧他一眼,他竟就被对面的气机给压得动弹不得。眼看着境界差距都已经大到了这种程度,哪还能有什么二话。

    “嗨,您客气!”谢云渡也不是来砸场子的,一手把人重新拉了回来,亲热道:“坐呀,您先坐。”

    老丹师只得又颤巍巍地坐回来。

    谢云渡道:“您别多想,我就是来请您帮忙把个脉。”

    “……把、把脉?”

    丹师听得头都大了,愁眉苦脸道:“前辈,非是我推脱,可我只是略懂炼丹,医术我是真的不在行啊!”

    谢云渡一怔,吃惊道:“你们炼丹的不都得学医术吗?不学医怎么炼丹?”

    这也不能怪谢云渡没有常识,而是他曾遇见过的炼丹师全都是兼修兼通,没一个例外。但那是因为能与谢云渡有交集的也都是天资出众之辈。而在普通的修行界,医道与丹道几乎可以说是泾渭分明,很少人有精力兼修两道。

    于是丹师就老实回答:“学是学过一点,但可能还比不上外面小医馆的大夫。”

    谢云渡大失所望,但毕竟来都来了……

    “这样吧,您就先试一试,”谢云渡一边把绕在孩子身上的布料拨开,边说:“不行我再找别人,绝对不为难您。”

    老丹师放心了些,视线顺着落到孩子脸上,不由惊了一下。

    “贵公子可真是好相貌!”

    他夸的这句倒是真心实意,却让谢云渡听得差点没跳起来。

    “……乱说什么呢!”

    谢云渡脸都红了,心道幸好斗笠没摘。

    “这是,”顿了顿,他才不太自然地补充道:“这是我弟!”

    不等对面再说什么奇怪的客套话,谢云渡赶紧步入正题,道:“总之,您先帮忙枕个脉,看看这孩子饿了没?”

    老丹师觉得一定是自己耳朵听岔了。

    “是这个样子,”谢云渡解释道:“这孩子今天一直不吃饭,从早到晚连水都没喝一口,您帮忙看看他现在饿不饿呗?”

    “……”

    老丹师被他噎得半晌没说话。要不是看在谢云渡修为实在太高的份上,他现在就想差人把他给隔着院墙丢出去。

    “这……”丹师委婉地说:“我真的不太懂。”

    谢云渡道:“那你看看他肠胃好不好,总行吧?”

    这个确实可以。老丹师总算听到了一句能答应的,才抬手去摸孩子的脉。

    “他要一直不吃饭怎么办?”谢云渡在旁边絮絮叨叨地问,“你这儿有没有什么开胃的丹药给小孩吃?还有像他这个年龄的孩子一般都喜欢吃什么?糕点?或者像这种——”谢云渡瞅见了他桌子上摆的——“鱼脍羹,小孩子能吃吗?”

    而老丹师却根本没听见谢云渡说了什么。

    这孩子根本不是吃不吃饭这么简单的问题!

    丹师背上冷汗都下来了,一边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面前的这个孩子,一边慢慢收回了手。

    谢云渡抬眼看到他神情,不由愣了一愣:“怎么了?”

    老丹师已打定主意一定要推了此事,只怕他迁怒,一直斟酌着要怎么说才好。

    “您看,您是神域里一等一的大人物,想找再如何高明的医家也不过只是一句话的事。”老丹师道,“而我只不过是渭城这小地方的丹师,不通医道。像小公子这般细致的人儿,我是从没遇过,更不敢乱说……若出了渭城,只需往东上百里就能有一个传送阵,神域哪里不能去?您看要不然还是……?”

    “你……什么意思?”谢云渡听出了他话外之意,怔然道:“很严重吗?”

    老丹师苦笑道:“我只觉得小公子像是比寻常孩童身子薄弱了些,其余的,我是真的看不出。您还是带他去找位真正的医修看一看吧。”

    谢云渡沉默片刻,道:“我知道了……那今天晚上怎么办?这么小的孩子,能吃辟谷丹吗?”

    “千万别!”

    老丹师脱口而出,转而意识到自己语气太重,方才道:“辟谷丹一般都是武者闭关修炼时才偶尔服用,换成是您这位小公子,饮食还得再精细一些才行。”

    他略作犹豫,又唤门外的侍女进来,命她们去丹房取了六支一模一样的白瓷小瓶。

    “这是我前几日给我那刚满月不久的重孙炼制的,当时想着能帮他固本培元,以后修行也能更顺畅些。”

    老丹师解释了句,与谢云渡道:“这灵液性质最温和不过,虽然对小公子眼下的情况难有帮助,但也决计不会有害。在寻到合适的医师以前,这孩子若还是不愿吃东西,您每日里喂给他些灵液,倒也能应应急。”

    谢云渡点头接了过来。

    “多谢,”他也从纳戒里找出几个装着丹药的玉瓶摆出来,都是上次楚少秋塞给他的,“我现在没多少灵石了,你看看这些丹药有哪些你能用得上,我与你换。”

    老丹师却坚持没有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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