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世界的出现,不过是河流分支。 世界的消亡,不过是河流干涸。 世界究竟是什么样,世界是如何诞生,又如何走向灭亡,于祂而言并无意义。 ——都只是枝干罢了。 那条河,并不存在尽头。那些河流分支从不可窥探的高处而来,又流向了不可观测的低处。 她终于在那本能的呼唤下,停住了。在无穷无尽的河中,有一块小小的陆地。她为自己寻找的树的真相而迷茫,但还是决定登上那块陆地去看看。 那块陆地不过一个茅草房占地大,上面长着青草,立着一块石碑。 “神,全知全能。天地万物一瞥,人世间即是沧海桑田。异动有变,奔赴远山林莽,染尽春夏秋冬,生死心间,忘于荒途,迷途不返。”她轻声念出了一段,随后发觉有什么改变了。 自己周围再也不是雾蒙蒙的一片,而是被巨大的阴影笼罩着。同时,在那些巨大阴影处,有着许多石碑。不光是刻有字,有些还画着画。 她不由得抬起头,于是,她看到了无数根白色枝条下垂的大树。那些枝条有些粗如手臂,有些细若草根,密密地纠缠在一起,从巨大的白色树干中倾泻而出。 因为枝条过于密集,她稍微抬手就能碰到。她轻轻地用手拨开那些枝条—— 如新生一般,枝条的白色脱落,露出新绿。 她不由得看向了树干。 可那里什么也没有,残留着的仅是树的轮廓。 枝条的白色脱落,随后是新绿。 不…… 比起那个…… 她快步走到了树干身边,想要伸手抓住树的轮廓,却抓空了。失落地将手收回,眼前的树却扭曲成了一个白色圆形状物。 在无数个世界,在无数个需要被神证明的世界里,渴望着全知全能的神明们—— 在她眼前呈现的,毫无疑问是那个世界的「现在」,「过去」和「未来」。 她看到了旧世界。 然后,回忆起了和须佐之男一同经历的那场惨烈的妖魔屠城悲剧时看到的场景。在经历洪水猛兽,虚无和衰亡,伊邪那岐最终还是带着人类抛弃了那片土地。 离开的时候,并没有半分不舍,也没有记住什么。人类向神明索求的,永远是生存和延续。他们记住的也永远只是带领他们生存和延续的神明。 她明白这些,也明白旧世界其实和她应该没有任何联系,但心头涌上的一种朦胧哀伤她却无法控制。 她看到了伊邪那岐和虚无衰亡战斗,看到了那虚无之海中与生相反的毁灭。 关于世界的诞生,关于世界的灭亡,她已然知道了。 随后,那个白色圆状物凝结成了一根枝条,重新成为了树干。 “……全知全能之神。”她收回了手,踉跄地退了一步。 可祂没有说话,只有枝条轻扶着她。 “为何要让吾看到这些?又为何唤吾来这?吾不过是……” 唯有此时,她才敢将自己的异样全然展现。无助,孤独,自卑,不安,还有那与生俱来的善良。 祂依然没有说话,只是将「过去」,「现在」和「未来」再次展现。 在那里,任何生灵的「天命」都一清二楚。须佐之男,天照,八岐大蛇,甚至是那创世之神伊邪那岐。 可唯独没有她。 ——她不属于那个世界。 同样,她在那里,也没看到出云国旧神的「天命」。 - “……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我吃力地跟在她后面。 “身体分离罢了。”她顿了一下,随后停下来转身看我,“至于在那个世界的「我」,濒临死亡而已。” “那个世界……?那这里究竟是……” “是全知全能之神所在之处。” “……哼。”我冷哼,“既然这样,神又在哪里?” “无处不在,无所不知……” “也包括天命吗?”我打断她的话,“既然是全知全能,我来的意义又在哪里?逼迫我走这条什么河……” “这是记忆之河。” “真是简单粗暴的名字——有什么意义?” “千年前,「她」来这里,也是这么想的。”她说,“在这里,能看到「过去」,「现在」和「未来」。” 这里……? 恍然之间,我这才看到她站在了一棵白色的大树之下。 树……? 不…… 那怎么会是树? 那分明是…… 脚下的记忆之河在流动,流向了她所在的地方。无关地面或是地下,形如树之物,在将那些记忆吸收,而又重新生出枝条,宛若河流一般与它身后的记忆之河汇合。 “——” “「她」的本源诞生于此,出云国旧神……只是后来人对他们的称呼。这里才是最初的开始,这里才是真正的神之地。” “你到底……在说什么?” “……关于你的根源,你不在乎吗?”她看着我问。 雾气不知何时散去了,四周只有寂静一片,连脚下的那记忆之河,都显得死寂沉沉。 “……” “还是说,你依然觉得,有什么比你自己还重要,所以,自己的事情,其实一点都不重要?” 是这样吗? 可……说实话,「源稚紫」究竟是什么样,究竟要成为什么样……这样的问题,这样的想法,已经相当模糊了。 在那所经历的见闻,所了解的见闻里,「源稚紫」也不过是沧海一粟。每当有这样痛苦的感觉,自己就会下意识逃避着,「源稚紫」究竟是什么样呢? “……现在要是怀疑,在这里消失,就是永远地消失了。” “你……究竟有什么「目的」?毕竟,少了「自我」的「她」就是你。”我定了定心神说,“舍弃那么多,你究竟要做什么?” 这是困扰了我无数次的问题。 为什么要去高天原?为什么要留在高天原?为什么要参与千年前的事情?又为什么要在那之后舍弃那些——几乎是将自己拆得一干二净。 “为了活下去。” “——” “在第一个世界的诞生之前,在人们知晓的第一个神明伊邪那岐出现之前,有祂们的存在,正是因为祂们,所有有了最初的开始。”她转过身,走近树干,将额头轻靠在树干之上,“祂们全知全能,创造此处,创造了混沌。祂们又隐入混沌,化为混沌。这并非无可奈何,而是因为祂们知道,唯有这样,才有新的开始。那之后,旧神才真正出现……也是神迹消亡的开始。” “……消亡?” “你所在的那个世界的旧世界,是从虚无之海中诞生。可那又如何?虚无之海也好,旧世界也罢,都是从混沌/祂们中诞生。” “可你之前还说全知全能之神无处不在……”我没有继续说下去了。 神明的消亡……不是完全消失,而是失去了有形的形体,但实际上呢?实际上的祂们是否已经融入了无数个世界,化作各种事物而存在? “看来,你已经理解了。祂们早已知道,所以创造了这里。旧世界诞生了,人类也诞生了。人类的出现,毫无疑问加速了神明的消亡。他们的信仰,让许多非神之物出现——那时的旧神并不叫旧神,而名为初代。虽非全知全能,却也有所感应。感应到这最初的神之地,最初的神迹,也终要消失。”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