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我的未来里有你-《许你惜年时光(全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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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到家里这些事,矛盾就在心中挣扎,惜年很怕自己再这样下去,会变成精神分裂。在善与恶的边缘徘徊,在良心和恶意中艰难选择,她不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是对是错,从没有人告诉她对错,所有人,包括父母,只会告诉她,学生的本分就是好好学习,其他的事不用去想,可是一个人如果只关心学习,生活中只有学习,那这个人和机器人又有什么分别?
发了条微信给薛崇,惜年问他:“你在不在?”
“在的,亲。”薛崇回得很快。
不知道是受了阿东的影响,还是他本来就是这种调皮的性格,惜年觉得自从自己跟他走得比较近,他越来越皮了。
惜年想了想,还是觉得有些心事只想跟他说,于是发微信说:“我想跟你聊聊。”
“想聊什么?”薛崇收起了调侃语气。
“有时候,我特别不想长大,害怕长大,你有没有这种感觉?”
“我没有这种心理,你这是彼得潘综合征,长大没什么不好,可以自由安排生活,不必让家长和老师管这管那,可以去自己想去的任何地方,可以……”
惜年看到他最后这串省略号,莫名有点儿脸红,总觉得他在表达一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情绪,可是又不得不赞同他的一部分观点。
沈从文说,在二十岁之前,生命是沉睡着的,在人生浪涛里沉浮,不曾想到自主,也无从自主。
只能一年一年默默等待自己长大,长大就能自立了,就能自由支配自己的金钱和时间,包括选择什么职业,过哪一种生活;爱什么人,不爱什么人;和什么人一起生活,和什么人老死不相往来。长大,意味着可以有更多的选择权。
“可是长大了,就再也没有不坚强起来的理由,再也不能活在象牙塔里不问世事,我不喜欢成年人的世界。”惜年字字斟酌,输入一行心声。
“我也不喜欢,可是成长就像历史的车轮,不随人的意志停留或者改变,除非活成只会依赖父母的巨婴,不然人不可能一辈子躲在象牙塔里。”
惜年心想,难怪他政治学得好,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老师们要是听到了,一定会夸他政治正确、品学兼优,这样的学生在学校里想不成为风云人物都难。
“我不想听你说大道理,你又不是政治老师,不要给我上政治课。”惜年抗议地发了一条微信给他。
薛崇这才收起那一套一套的大道理,回复:“我想长大,当一个救死扶伤的医生,用自己喜欢的生活方式生活,照顾我喜欢的人,长大有什么不好?”
“你这么一说,还是有点儿美好的。”惜年看到他这句话里的几个字,心里暖暖的。发现自己在意的人,他的人生规划里有自己一席之地,是件多么美妙的事。
“你现在已经开始思考人生的意义和价值了?”薛崇笑着问。惜年反问他:“难道你没有想过?”
“我当然想过。”薛崇说,“在我们这个年纪,思考这种行为本身的价值比思考出来的结果更重要,一个人学会了思考,说明心智在不断增长。”
惜年很赞同他的话,但是她更佩服他思考问题的方式,人的优秀不仅仅在于成绩,还在于思想。
讨论完自己的事,惜年又想到另外一件事,那件事的主人公之一,也常常令她牵肠挂肚。
“江医生不是一直不接受楚老师吗,为什么又突然接受她了?而且还连婚期都定了,男人是不是都这么随便?”惜年试探地问薛崇,明知道他也不可能给出什么合理答案,就是想问问他。
薛崇自然听不得她这种一竿子打翻一船人的话,很多女人一说起两性关系,最擅长的就是地图炮式攻击。“男人都是大猪蹄子”“男人都不是好东西”……好像她们已经阅尽千帆,把全世界的男人都经历过了似的,不然怎么能以偏概全用个“都”字?
小女生更不应该学大人语气用这种不合逻辑的论调,薛崇立刻反驳她:“这怎么能叫随便?他是大人了,有自己的判断力和选择,他之前不接受楚老师又不是因为不喜欢她。”
“那是因为什么?”惜年不解。
“他放弃了大好前途,隐居在我们学校,不想耽误楚老师也放弃前途,而且他以为楚老师坚持不了多久就会回北京去,哪知道楚老师非常坚定,就是要永远陪在他身边,他意识到这一点,觉得自己不能再辜负楚老师,所以决定和她结婚,这是他深思熟虑后做出的慎之又慎的选择,不是随随便便就结个婚。”
出乎惜年意料,薛崇给了一个非常合理有说服力的解释,惜年看到这个解释,心里百感交集,觉得他下午主动要礼物的幼稚行为也没那么幼稚了,他简直不能更棒。
“这些是江医生告诉你的?”
“没有,都是我自己的观察和总结,偶尔和他谈话,他的只字片语里也能听出来一些。”薛崇对自己敏锐的观察力很有些得意,画蛇添足般加了一句,“小妞,是不是对小爷我佩服得五体投地?”
惜年看他前半句还很像句人话,后半句又开始翘尾巴,忍不住揶揄他:“看来吃鸡对你增长智商还是有好处的。”
“明明是你先招惹我的。”
“不和你说了,我要睡了,祝你做个好梦,梦里多吃几只鸡。”
薛崇发了条微信叫她先别睡,半天她也没回,猜到她关掉了手机,腹诽片刻,她老是这样,说完自己的事就下线,也不听听别人有没有想和她说的话。
和薛崇聊过以后,惜年心里舒服了许多,很快就进入梦乡。
次日,午休过后,惜年和史小沫一起从宿舍回到教室上课,刚坐下,伸手想从课桌里找出下午上课用的书,一个东西“哗啦”一声从课桌里滑出来落到地上。
低头捡起来一看,是用包装纸包起来的礼物,方方正正的,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惜年撕开包装纸,发现里面除了《沈从文散文集》和《沈从文小说选集》两本书,还有一串紫色丁香花。
书里夹着一张卡片,没有落款,只画了一个q版男生的头像,史小沫脑袋凑过来看,低声说:“这谁画的?水平不怎么样,有点儿像林司峤,又有点儿像薛崇。”
肯定是薛崇,惜年心里想,自己只告诉过他一个人,她喜欢沈从文的书,而且也只有他会这么自恋,落款用头像。
拿起笔,惜年小心翼翼地给卡片上的q版男生画上猫耳朵和尾巴,让他看起来更像一只猫。她一直觉得他身上有很多猫的特质,一样喜欢用傲娇的目光蔑视周围的一切,发脾气的时候一样喜欢用毛茸茸的小爪子挠人。
那束丁香花一看就是在学校花园里摘的,散发着淡淡幽香。男生很少喜欢花,也几乎不会关注花,薛崇似乎是个例外,他不仅知道校园里有丁香花,也知道她喜欢丁香花,只是不知道他偷偷跑去摘花时是什么表情?
丁香花淡淡的香气缭绕,惜年一整天心情都很美丽。
进入六月,天气一天比一天热了,学生们换上了夏季校服,男生是短袖、长裤,女生是短袖、短裙,看起来朝气蓬勃又不失可爱。
为了洗头方便,惜年把头发剪短了不少,看起来清新、简洁,可薛崇却说没有长发看着顺眼,让她以后不要再随便剪头发。
离期末考还有十几天,因为是学年结束的大考,人人都非常重视,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时间争分夺秒地复习,即便是课间,也几乎没有人闲聊。
每天课间操后的二十分钟大课间是上午最惬意的时候,薛崇刚点开手机里的视频网站想看nba总决赛,楚歌就拿着一摞表格走进教室,示意众人安静,她有重要事情宣布。
“期末考过后,你们的高一学年就结束了,高二文理要分科,从现在开始你们可以根据自身优势和兴趣考虑选择学文科还是学理科。大家回去和家长商议一下,期末考结束那天把分科表填好了交到我这里。”
楚歌话音未落,学生们就开始躁动不安,当所有人都还沉浸在接连不断的大考小考没有回过神来的时候,高一学年就这么仓促地结束了,高二分科后,接踵而至的会考和高考将会把所有人赶上一条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黑色之路。
楚歌把表格交给各个小组组长发下去,惜年看到分科表上还有家长签字那一栏,心里有些犹豫,是把表拿给她爸爸签字还是拿给她妈妈。
史小沫悄悄问惜年,“你学文科还是理科?”
“我还没想好。”惜年想学理科,理科将来考大学可选择的专业多,但是理科对她来说学起来比文科吃力也是真的。
整整一天,班里都在讨论这件事,大部分男生会选择理科,就像大部分女生会选择文科一样。谁该选哪一科,其实大家心里早就对自己有了定位。学习好的人对分科无所谓,不管学什么成绩都拔尖,学习差的也无所谓,能考上师大附中的学生,就算成绩垫底也能有大学上;只有那些半瓶子醋,对自己没有信心才会“咣里咣当”,不知道自己的优势在哪里,也说不清自己具体有哪些劣势。
傍晚,惜年和史小沫、乔钰在食堂吃晚饭,林司峤端着餐盘过来,坐在她们对面。乔钰向史小沫使了个眼色,史小沫会意,找了个理由和乔钰一起离开。
惜年直起身子,刚想叫她们等等自己,林司峤说:“你先别走,我有事情想和你说。”惜年这才“哦”了一声,坐着没动。
“我想学文科,你呢?”林司峤开门见山地问。
惜年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他明明理科学得那么好,怎么会学文科呢?
“我爸希望我学法律,子承父业,我自己也挺喜欢法律的,当律师特别有感觉。”林司峤看着她的疑问,主动解释。
惜年点了点头,这个理由相当充分,有家业要继承的人到底不一样,将来的路家里人早就规划好了。林律师再怎么无私,对薛崇这个继子再怎么好,传家业的时候还是想传给自己亲儿子,所以薛崇明知这一点,也不会去和林司峤争。
“我还没想好学什么。”惜年咬着嘴唇,想起薛崇那时说的话,两人一起考医学院,不是没有憧憬过。医生是个好职业,专业人士、收入还高,最重要的是,大学还能继续和他在一起。
“按你这半年月考的成绩,我觉得你文科几门优势比理科要明显,如果你学了理科,将来物理和数学可能会拖后腿,物理是理综里最难的一门。”林司峤客观地指出惜年的劣势。
惜年没想到他竟然一直关注着自己的月考成绩,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她和薛崇的事,他似乎一直都不知道,这让她非常困惑,不知道自己是该当面拒绝还是想别的委婉一点儿的办法。
见惜年半天不说话,餐盘里的饭菜都凉了也不动筷子,林司峤以为她是真的还没有想好文理分科的事,温和地说:“粥凉了,我去给你换一碗。”
他走开的时候,惜年的目光茫然地落在前方,却不料和薛崇的目光相遇。他那两道并不善意的目光充分表达了他此刻内心的情绪,嫉妒、气愤,或者还有些别的什么,总之他在向她表达了他的不满之后,饭也不吃就气呼呼地站起身离开了。
惜年思忖了两秒钟,在林司峤端着米粥回来之前,也离开了食堂。
薛崇早已跑得不知方向,惜年张望了半天,也没有发现他踪迹,只得回教室去找乔钰和史小沫。
一连两天,薛崇没有和惜年说话,就算在走廊上遇到,他也看都不看她,默默然和她擦肩而过,惜年对他的任性早已见怪不怪,不想惯着他,也对他不理不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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